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野火 7.0

#21


我拎着在便利店买的一大包零食回了家。夏天的傍晚,刚下过雨,屋塔房的空气凉爽又透彻,只不过我是一个人住,阿豪和泼仔也快一周没来,整个房子散发着一种类似于咳嗽药水、樟脑和香料混在一起的味道,我呆不太下去。我把拉面放进储藏柜,懒惰很久没收拾房间,柜子上落了层薄灰。


没关系,这样也很好。我最珍惜的存折在柜子里,拉面的后方,贴着墙壁牢牢地与柜子贴合在一起。我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拿出来,这是我每晚入睡前的惯例,就如同小孩需要父母的晚安吻一样,能带给我最为稳妥的安全感。


我再次数了数早已烂熟于心的数字,不够,但是不远了。或许这个冬天前,我就能坐上去美国的飞机,在世界的另一端过一个真真正正的春节。


屋外又在下雨,我跪坐在地面上,虔诚地祈求上帝垂怜我的愿望。


#22


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想去美国。去了又干什么。但人总要有个盼头,要不然日子总归是过不下去的。阿豪和泼仔一时头脑发热为了我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,我知道阿豪喜欢我,可喜欢又能坚持多久。我对他们总是带着些许不太成熟的、传统家长式的包办的责任感。在我看来,阿豪年轻气盛,做事没有条理,在大排档给他老豆看店都能和客人吵个天翻地覆;泼仔又过于执拗一根筋,有时还胆小怕事,遇到欺负总要找个靠山才能安心。我时常折磨自己,如若不能将他们一起带到更自由更光明的天地,又怎么能对得起他们呢?

是这样的。

对吧。


#23


金夏温一直对吃的没什么过多的欲望。我曾在他家看过他小时候的照片,倒是圆滚滚的,和现在干巴巴的火柴棍样子很不一样。我把两盒饼干放到那张乱糟糟的桌子右边,他刚刚起床,嘴里捅了一支灰色的牙刷,看到我来,小眼睛睁得好大,很惊讶的样子。我朝他挥了挥手,看什么,我说,滚进去洗漱。


现在是韩国时间十一点二十八分,工作日,如我所料他又逃了课。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来找他,我有点忐忑也正常,毕竟在我们的关系中,金夏温一直是主导的一方,他领我入行,算是我半个衣食父母。我总觉得他有着令一切都尽在他掌握之中的魔力,很神奇,也很让我羡慕。我的思维就在这个客厅里如同幽灵一般四处飘散,游游荡荡,直到听到他漱口的声音,他的拖鞋踢踏着地板,随后是他的声音。阿蕙,他叫我,你吃没吃早餐。


没吃,但不用了,我坐一会就走。我伸出手去拿带来的两盒饼干,“你要是饿的话就先吃这个,我有话要对你说。”


他没有接过我的礼物,就那样执拗而缺少教养地保持着站立的姿势,倚着洗手间的门框。我拍拍身边的沙发,“坐过来”,我说,“我不想仰着头看你”。


#24


金夏温昨天拒绝过我一次,那是拒绝吗,或者称得上落荒而逃更合适。我尝试着和他讲道理,甚至不惜贬低我的朋友:阿豪有什么用,他马马虎虎,我们暴露的几率一定会大大增加,你也不想进局子的对吧?再说我上学早,三个人里面就我一个未成年,无论怎么看,他们掺合进这种事里都不是双赢的局面。金夏温,这种不讲逻辑不讲效率的任性行为不适合你,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啊?


他吐了一口长长的气,长到我以为他会窒息而死的时候,他突然看向我,用手将自己本来就像鸟窝的头发揉搓得更糟糕。他的声音顺着刚才那股呼气流动到我身边,带着薄荷的味道。阿蕙,在你眼里我竟然不是一个任性的人,不错,这很难得。


他不再说另一句多余的话,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干脆闭上嘴巴。沉静的空气里莫名有了几分类似于癫狂的情绪,而我和他还隔着两三步的距离。


他终究还是没有坐到我这一边。


#25


离开的时候,我发现了安在玄关处的钟表。我之前竟然从未注意过它。它看起来比金夏温还不惹人爱,但很干净,边缘处被摩挲得发亮。钟表上的指针停滞在十点左右,我看了看,然后离开。


我向来不愿意窥探他人的秘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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